突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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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意的AM/FM 永远停在 8:46 的地方, 因为很多天前的这个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整座楼都没电了, 然后在自那以后的日子叫阿意的人都是躺在床上等待某个人, 或是某种感觉。窗帘被拉上了, 阿意藏在被窝里哭了一会儿, 太阳就落了, 阿意在夜里的时候喝了土产的啤酒。 让自己象虫子一样安静地躲在自己的影子里。 从这以后的几天, 他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或是说她失踪在他们的世界里了。 或许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是有时候, 当他们坐在街边的岩石上看着彼此的时候, 会突然记起她。 也许他们都想问关于她的故事, 可是后来沉默取代了一切骚动和疑问, 就这样。 面团和他们不一样。 他会蹲在石头房子前等阿意来。 后来风都开始变得燥热了。 面团就把套在头上的 T-Shirt 脱下来, 露出里面新的一层的T-shirt. 面团的脸象孩子一样安静,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这样的眼睛常常吸引女孩子来靠在他的身上。 在这种时候面团就把她们推开,然后很小心的把她们的懒洋洋的脑袋放在另外一些人的肩上。在很久以前的时候, 阿意会走过来, 她的黑色头发被扎成两个辫子, 象一个印第安女人。 并且阿意仿佛有意让别人知道她是与他们不同的, 象一个柜子和许多橱窗的不同。 面团想, 阿意是一个藏着许多话的柜子。 * 高中是一个残酷的地方。 高一的时候, 许多女孩开始骚动起来了。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穿同样牌子的裤子, 头发也是一个样子的, 脸上的笑也是一个样子的。 这样看起来象一群很可爱的木偶。 女生厕所的墙上写 “某个人是一个贱货” 或是“某一个人和某一个人将永远在一切” (这一句是写在一个歪曲的桃星里的)。。。 等等。。。 在这些话后面都会有许多不同笔迹的评论, 或是“你才是真正的妖精 +贱货, 滚!” 或是 “我已经跟你的爱人上床了, 哈!” 大家都会蹲在马桶上静静看这些话, 想着有许多贱货和妖精聚集的地方。 阿意时常在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去涂口红, 那个时候她还一直喜欢黑色的唇膏, 蓝色的有点发光的眼影。 她又去抿着嘴看木门后的字。 每一个都躺着血, 每一个都在你心里引起躁动, 并且象波纹一样扩散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阿意那个时候已经认识面面团吧。 有四年, 面团一直是在一个band 里的主唱。 那个band 里的人就是他的朋友。 他们一天到晚地混在一起, 说话, 说话, 说话。 没有话说了就一起坐着。 他们的女朋友们都一样跟他们坐着。 其他的人会想他们是充满危险的一帮。 而面团一直是在替自己的band 写歌, 抽烟, 听Wu-Tang Clan 。 其他人都在听NIN, 都把pink floyd 的名字纹在身上或是些在衣服上裤子上。 面团从来不这样,他从来不让自己陷入崇拜和宗教的感觉里。 也许就是他冷默的原因吧。 他们每一天都在学校里练歌, 然后到停车场抽烟。 这样一直到被校管抓住, 永远取消在学校练习的权力。 那以后他们是在面团家的车库里练, 然后在不远的小公园里围成一圈抽烟。 在这个时候阿意是Ben 的朋友。 而Ben 写了很多关于面团的Band 的事, 把他们刊在校刊上。 Ben 写象这样有潜力的重金属的band 应该有一个好的训练场地让他们快一些成长起来。 Ben 又写了很多关于面团的事。 这样阿意就知道面团的事了。 透过Ben 嘴。 * 而高中是一个不会产生什么奇迹的地方。 痛苦, 成长, 接吻, 或群体式的移动, 女孩的议论纷纷和男孩的藏在许多皱纹里的恐惧的笑。 这一切组成了高中。 让人萎靡不振的地方。 阿意想自己是永远不属于那里的。 那里就象一个很阴暗瘦小的洞, 不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挤进去, 而孤独的感觉常常会来打扰阿意。 直到最后她想, 也许这才是真正健康的感觉。 也许吧。 但是阿意无法逃脱她的美丽。 上帝恩赐这个抽烟的混乱的女人她祈祷的。 她应该相信上帝的, 她曾经是虔诚而安静的女孩。 她在晚上的时候会趴在床上祈祷。 但是她的祈祷方式与那些蹲在地上把手交叉在床上的孩子们不同。 她祈祷的时候整个人平趴着。。。她的头陷进枕头里。 她的头发和她的眼睛纠缠在一起。 阿意就是在挤压鼻子的时候祈祷的, 她的姿势让她看起来象一个痛苦的被囚禁的人。 这种祈祷方式一直持续到它结束。 她会有一些朋友, 很少的一群。 但是阿意无法与他们交谈。 Ben 是阿意的朋友. Ben 给了阿意去看面团乐队演出的票。 阿意就去了。 可是那一天去的时候面团的乐队已经被警察的车带走了。 他们中的一个身上搜出了海落因 。 面团也被带走了, 他和其他几个在很晚的时候被放出来。 雨下的好大, 让靡红象液体一样扩散开。 他们几个又聚在小公园里抽烟。 怀念被关起来的朋友。 这个人的女朋友有苍白的象纸的脸, 她的眼睛红红的, 这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 阿意的车停在路边。 这些有点醉了的人都凑上去请求着, 能不能把这个女人送回去呢, 她需要躺在床上休息, (她也同时需要海落因充实她的动脉)。 阿意把车打着, 把这一帮人一个个送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这个呕吐的女人和面团。 大家都很焦躁, 雨也越下越大了。 大家也都想嚎叫。 有一个baby 藏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 而剩下的人都已经忘记如何正常的生存下去了。 阿意把车停在高速公路的边上。 和面团搀扶这个女人下车。 让她在森林旁的渠沟里吐了。然后他们又钻回车, 把车窗放下来继续往岛上开。 直到最后雨夜的风终于将面团吹醒来。 那个夜他们在心里读堪尼斯。派昆的句子, “躲在你心里的怪兽/ 无法挤进这个世界来/我就和他这样遥遥坐望/就象我与生命一样遥摇坐望/” * 那些日子之后阿意就开始读<<源泉>>了, 长长的三个月。 她最终没有读完这本书。 但是Ben 感到有什么样的黑色的物质正在笼罩阿意的思维。 她已经无法再象以前那样散漫地面对某个问题了。 她的脖子开始保持神经质的上仰, 她的呼吸会突然紧张。 阿意已经开始从Ben 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把自己藏在屋子里读许多关于禅的书, 她的眼睛盯着窗外的燕子的窝, 她拒绝Ben 的派队邀请。 而Ben 试图告诉阿意这些, 他试图在没有人的地方亲吻阿意, 或是抓住她的袖子放置她逃开了。 但是阿意的心已经渐渐被冷冻起来了, 再没有人可以伸头进去。 再也没有人可以挽救阿意了。 高中后, Ben 离开了, 阿意每天都抽很多烟, 那一段叫马克思的女生成了她的室友。 她们的关系很糟。 是冷冷的无声息的糟。 阿意把普拉斯的图用很多透明纸贴在墙上, 然后就愣坐在它的前面, 不说一句话。 到后来阿意去了精神病房。 阿意疯了。 面团是唯一可以看望阿意的。 有一个月, 他们互相写了很多信。 阿意会写, 今天我重新学会了如何对一个人笑。 面团看到这一句就会心地笑。 * 阿意出来了以后, 就消失在这个城的某一处了。 真正能够面对她的消失的人仿佛只有叫面团的男孩。 他会去寻找阿意, 会站在被窗帘密封的窗口跳起来仰望。 当然面团最终没有知道阿意的去处, 生命是不完整的, 我只是想真实地向你转告它的发生和结束。 而我的叙述本身也是一种残缺。 所以只有在这里结束这个故事了, 在一切都还不晚的时候。 * 而那晚的月亮很圆, 阿意奔到小教堂, 她的眼睛陷进去象两个洞。 阿意跪在第三排空椅子上, 作最后的祈祷。

作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