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行歌曲一样活着


r-i-pp-le 
死了心。没了梦 
r-i-pp-l-e 
不知道何去何从 

若能哭出金色的眼泪 
是否该穿一身红装来兜住 
r-i-pp-l-e 
在妖蓝和烈红中绽放 
天国在垂视你,但你不解悲悯 
短视如你 
你,坠落的姿势,由 
狠狠红代你说出一半 
另一半,去亲身实践 
从一千八百米的空中往下坠 
落地还需要时间,还可以再扮演一次天真 
但来不及回想一生了 
回想,在蔫黄和焦绿中 
少年的脸蓦然清晰 

因为遗失了一把锁 
于是你将钥匙也一并遗失 
r-i-pp-l-e 
要活得如一个苹果一样甜美多汁 
芬芳四溢 
焦灼的夏夜 
你是舞台上夜舞的戏子 
你自编自导,自演 
穿了红装,无人来看 
观众只有一个,演不到收场那出 
便已一败涂地 
狠狠红,快,预先购买所有的红装 
莫要将他们遗留人间 
狠狠红,快,去以南以南 
去杀一个人,去碎一个梦 

而芙蓉已经开到深红 
芙蓉过后是芙蓉,开一个夏季的芙蓉 
遗传给你芙蓉,从白色失血到红 
遗传给你黄昏雨和在人间跌落的拜月女子 
永远是芙蓉 
夹竹桃,白色夹竹桃,心有毒 
菊,性凉,可医治中耳道发炎 
r-i-pp-l-e 
芙蓉过后是芙蓉 
失血的芙蓉 
穿了红装 
除非去对紫荆笑,笑她的紫太浅 
浅薄的像一个不能实现的愿 

r-i-pp-l-e 
你的转身狠狠红代你说出了一半 
另一半去镜中寻找 
你说你寻不到,水银乍然初裂,四处流淌 
如何不愿吻对面的镜中人 
我在心里供奉着水仙,水里倒影着一汪水仙 
但你说,温度不恰当 
r-i-pp-l-e 
劝你结身自爱,狠狠红代你说出一半 
要寻另一双唇,启齿要听见云开的声音 
呵,拜月的女子落地如一片枯叶 

但,来不及回想 
已纵身跃入 
火光中少年蓦然清晰的脸开始模糊 
空气被热浪冲走 
妖蓝和烈红 
惨绿少年端起高脚杯的姿势已经熟捻 
r-i-pp-l-e 
只有结尾,没有最初 
再输,再输,五月将过 
只有一次,之后都是延续。r-i-p 
p-l-e 
再也没有断裂 

二零零二年五月末,一个如流行歌曲一样活着的女子,在北京的烈日下看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回头看自己的影子,此时的影子该是一年中最浓黑最短的时候了,她仰起头却寻找不见太阳,明明阳光如此炙人,一路噼里啪啦的从手臂上轻轻炸开,用40倍的防晒霜也一败涂地,只盼有风,有雨。 
以及风,以及雨。在沙尘暴里惊惶如一只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罢了,这是北京,那一夜,北京落雨。 
如果可以选择,那我死后将不选择再次轮回,做一个司雨的神,又暗想,如我这般自私,如我这般不肯遂人意,我将用如今日这样炙烈的阳光煎熬那些幻想上苍陪他们落泪的世人,却在他们心情大好的时候我独自施雨。 
那一夜,北京落雨。即便是雨,也冲不走暑气。暑气那么浓密,用一把刀去挥砍,它愈合的能力堪比异型,过后,连破处都难觅。 
黄耀明启齿唱:"再见中环",于是灯光瀑布从中环的最高处一泄而下淹没了这个北京城,百乐网吧第四十二号机位前面的这个人,于是随那灯光去流淌,灯影似水流动,湿了身,鞋也沉重的抬不起来,只看见那些艳丽的色彩在身上打转。我的妖蓝,我的烈红,你们可好?我是空白的画布,任凭色彩将我涂抹,将我改变。 
"铅华淡落,人潮慢退,再见中环。"三句话,三个词,一声一声均是开口音,再见中环,一声抵过一声,然后声音跌了下去,长长的回声,就像行至高处,目的却只是为了跌落去拥抱那些山间的白云。归鸟如何回家?盲目的蝙蝠在目迷五色的灯影里俯冲。 
二零零二年五月末,无聊的在流行歌曲里翻箱倒柜寻一个音符,这个音符的姿势要足够诱人,态度要足够无谓,它说爱的时候要有气无力。 
莫文蔚吗?她脱了衣服将那皎洁的肉体隐于暗绿中,可是疏理,她冷静,克制,即便她这一刻她放任自己沉溺无节制的放纵,但是下一刻她便可以推说是夜色在诱惑你,于她无关。好吧,让我学她,借口是夜色,比夜更黑的夜里,如流行歌曲那样活着的女子,活在一扇窗户里,看夏夜里楼下恋人的拥抱亲吻分开,比夜更深,一部喜剧片。于是影子也倒映在这扇窗户里,看那个影子以慢动作卷下丝袜,看那个影子在室内悠悠荡荡,比夜更黑,protishead的女声鬼影重重慢慢长长了,绕住了耳,绕住了心,最后缠绕住梦。 
只是再也没有比黄耀明的《我这么容易爱人》更适合催眠的了。凋零的速度如此缓慢。一个我臆想中的镜头,抹红了双唇去吻镜中人,顺着镜子往下滑,唇膏染红了镜子,枯黄的落叶在飞,镜旁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正在垂死之间。我独爱这份旁若无人的自恋,我独爱那凄艳的红色唇膏,我热爱所有在腐烂中绽放的纸醉金迷。自恋或是自哀,一点一点在他的吐气中绽开了。水性杨花,他们说水性杨花。水性杨花,是说第一个将这个词轻易抛出。可是,你不是杨花,你怎知扬花不会心碎,乃至心死。 
湖水仍然平静,你只是一心要过去对岸,九曲桥可美?那满池的荷花可美?风吹过来的时候,湖水涌动,竟像巨大的悲恸。湖水深蓝至黑。夏一季的心事被蝉被荷说尽。不出声的湖。你不是杨花,你怎知杨花不会心碎,乃至心死。最无知的湖,我,幽蓝的湖。 
怎么去拒绝那样一个声音。他的气压是台风来临之前天空的颜色,低沉盘旋在心里,挥之不去,对荒凉的细节近乎病态的迷恋,他通彻却不旷达,他无谓却容易沉溺,他比液体还容易流动,他比磐石还执迷不悟。 
比安非它命还有效。对这样一个人我是偏爱的,偏心,偏听,偏见。他当然是张国荣。整个五月,他的红在耳边绽放得比芙蓉更加颓败。对他,我耗尽了言语却仍不知如何描述。于是,我唱歌给我自己听。整个五月,我在墙上用铅笔写着一些句子,写完以后便费力擦去,我的墙上一片污秽。那些只短暂存在过的句子,我无止境的自我催眠。如果要将那些文字唱出来,我选择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唱歌,喧杂的没有理由的配乐。 

给我吧,给我三月吧 
三月不来,五月的柳絮不飞 
给我吧,给我七月 
给我极热,给我融化的沥青 
给我凤仙花,我是残红 
给我湿度,我是春雪 
我是美丽的存在,但是毫无价值 
我是一落地便肮脏的雪 
我是一开放便腐烂的红 
给我吧,给我十三岁 
一个轮回的终点 
给我一根红绳 
缠绕我手腕,断我命数 
给我血石,刻我的名字 
让血就此铭记一个人的名字 
比肌肤还深 

一开始低低的唢呐,一个女人的自言自语,神经紧绷的走来走去,她开始唱,她的声音又尖又刺耳,像干涩粗糙的玻璃,像是送葬,然后鼓声加了进来,鼓声判若无人,只按自己的节拍走,更多的声音加了进来,大家都在比谁比谁大声,但是也有例外,女人的声音抵不上去了,于是越来越低,游离在这一片喧闹的声音包围,我们还有小提琴,小提琴最温柔甜蜜,像最后覆在尸体上的丝绒,将再也没有的梦暖暖的包围。

作者:礼拜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