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

hruler03.jpg (1927 bytes)

 
在我初二那年期末考试完后,突然想到一切事情于人类最完美的结局无非是最彻底的完结,消逝的一切。再也没心情和同伴在刺眼的阳光下雀跃,那年我只有十四岁。从此每个学期彻底结束后,都会深深地呼吸,想把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全部代谢掉。
今天考完后下午约人去打网球,游泳,我想我只是想让自己彻底疲累,彻底地耗费。可是忘了耗费的我仍然可以继续思考,而且思考得更彻底,回家瘫倒在墙角后立刻被莫名的失落和无助包围,那时真的很想痛哭一场,然而眼睛是干燥的,没有任何湿润,我就滑稽而可笑地缩在角落抱着膝直到这个姿势也同样令我厌倦。

其实我是个相当乐观的人,前行的荆棘中,我没有回头。可是却致命地敏感,我知这个世界越敏感就越失望,可是常常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让我彻底地失望,因而放弃,痛苦。


2002.1.19



刚才在厨房帮妈择白发,她才40岁而已,可神情中的憔悴已让人不忍再看。母亲至今独自带了我10年,我相信我是深爱她的,可是我却拼命地想离开这个家。和妈最严重的一次冲突是摔碎了爸留下的一个瓷器后愤然离家,买了张到沈阳的车票后,衣袋里只剩了13块钱,下了车后是强烈的冷风让自己有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无助和恐惧,那时白天在餐馆打工,晚上泡在网吧,发现这种行为并没有让自己绝望的东西,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甚至抢劫都没有,干了一个星期,赚了近200块钱,其实在现在,这也算是很多了,于是回家。母亲没有像传说的热泪盈眶的拥抱,而是更用力的打骂,那些青紫色的斑块我相信不止有自己的绝望,也有母亲的。慢慢地遗忘后,母亲的憔悴和疲累仍然,我却愈加暴戾——我始终无法继承母亲的坚忍和父亲的热情,只有他们偶尔的冷漠和残忍在我身上无一不淋漓。
然而母亲并不知我是如此阴黯,我相信除了要命的倔强,她面前的我永远是7岁时活蹦乱跳思维活跃的开心的女孩,如同父亲生命的停止也让我灵魂的长成停止在那一瞬。因此她永远惊异我的倔强,近乎顽劣的倔强。
母亲是个暴躁的女人,我的磁带和CD常被摔坏,不幸的是我也是个脾气暴劣的人,可我知不能反抗,最经常的结果是我会挥霍她很辛苦赚的很有限的钱,让她伤心——不让自己被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先让别人伤心,彻底的伤心,然而我更清楚只有恨恨地伤害自己,才是让爱我的人最伤心的方式。和她冲突时我真的会非常非常地恨,非常。可我不掉泪,我会看到母亲绝望透顶的泪。
我永远无法选择,于是我忍受,绝望地忍受一切。

灭你能感受我现在的绝望么?




2002.1.20
现在在听蔡建雅的《纪念》,揪人心肺的疼痛。


忘记了第一次听时时间和地点,只是记得止不住的眼泪和忍不住的疼痛。是否冷漠的人常被感动抑或是常被感动的人是冷漠的?

有天下楼时看到楼下的男孩拉着他女友的手从眼前走过,两个人都是笑容简单表情娇憨十八九岁的孩子,女孩笑的很甜美,两个人的快乐是记得的。可是我很清楚 自己已经丧失掉可以拥有这种快乐的能力。当是时,忽然很想回到自己曾经简单过的时间,拉住他的手,说一起看日出,直到太阳吞没世界。这句话是个不知是否爱过的男生用力抱着我说的,忘记了当时的季节,却是记得当时的感动。可我是个贪睡的人,直到他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过马路,我还是没见过一次日出。
上天的公平没有夹注到我的身上,我一直相信我是个被诅咒的灵魂。关于爱情,我相信我给的定义,至少之于我,唯一的盛开后,再也无法绚烂,留下腐烂的根茎让自己纪念,可是不后悔。再也无法体会爱情给的幸福,曾经爱的是欺骗的,被爱的也是欺骗,直到再也无法爱与被爱,灭你知道么,我只有十七岁,可我相信我已经彻底丧失掉正常生命中的某些部分。

我的名字和年龄都是很俗的那种,可我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我的思想就不能像别的女孩子那样俗不可奈一些呢? 一切都是注定的,有些人注定一生得到祝福,灿烂到底,有些人注定千疮百孔,遗忘在为人不齿的角落,我相信我便是注定受到诅咒的,一切的努力和争抢全部没有意义,这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从那以后我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和委屈,看着身旁的女孩像朵刚刚绽放的花朵清醇的笑脸,终于不再苦力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注定的残缺,谁能作任何改变和反抗么?至少我不能。


现在距我打出上面最后一个字已经6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我做了一桌让妈很高兴的饭菜,又胡乱翻了两页村上和周洁茹的书,看了古龙的《天涯明月刀》,不停地放《纪念》,想了一堆乱七八糟已经忘记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要思考的问题。
现在我在想到底还有多少小时让我呼吸代谢?
一直有个奇怪的预感,自己26岁会死掉。26,奇怪的数字,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数字决定自己的死亡。忘了是什么片子里说人类唯一摆脱上天控制的就是选择自己的死亡。你说为什么人类出生就表示死亡而如此可笑地惧怕死亡??真愚蠢……

到了冬天我的手指总是冰凉的,可她仍可以很准确地打字,我喜欢用唇暖手,这个暧昧的器官即使在灵魂彻底冰冻的时候还是有温度的,美妙的器官。
这个动作让一个同伴笑骂自恋。我承认,这没什么可耻的。常常一个人可以对着镜子照上几小时。在丧失被爱后,至少可以被自己怜爱,应该是没错的罢。

灭你容易有幻觉吗?我常有幻听,萦绕的,如丝的,听到的是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哭声,没有温度的。
常有妄想症,最近常常是走路时幻想莫名其妙摔倒,像去年暑假前的那一脚骨裂,于是就真的不敢再走,干脆忘了该迈哪只脚,楞在原地,一个人很白痴地站着,周围都是行色匆匆衣装革履。


作者:红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