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的山歌

“三三，你害怕吗？三三，如果你觉得累了，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我们就停下来。我们一起停下来。”
三三什麽也没有说，只是拉着二二的手。自从搬到这个小山脚下，三三总是抓着二二的手，很少说话。从前在二二的记忆中三三是个很天真可爱的孩子。从前三三拉着二二做游戏，有时候三三就和二二坐在台阶上相互提问问题。一起在田野中看蝴蝶。到现在二二仍然记得三三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样子。一天，三三说：“二二哥，我想变成一只鸟。”三三说：“二二哥，我们出去走走吧。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就这样二二和三三来到了这座小山脚下。自从搬到这儿，三三总是抓着二二的手，很少说话。冬天，还是冬天。二二和三三坐在山下的一个大石磨上。太阳就要落山了。红红的被山顶的树杈分成很多小碎片。三三说那是水中的太阳。
二二和三三几乎每天都会手牵着手坐在石磨上看太阳慢慢的落下山。石磨不知道是什麽年代谁遗留下来的。而且是遗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脚下。石磨的边沿雕刻着很多粗糙的花纹。二二和三三相信有关这个石磨一定有一个动听的故事或者一个伤感的传说。二二和三三坐上石磨之前会蹲在地上研究那些模糊不清的花纹。他们总想在其中发现一些东西，而且二二和三三总能够找到想要的东西。例如三三的飞鸟、二二的兔子或者是另一座不知名的山。有一天，三三说：“二二哥，快看啊，石磨中有一只小凤凰。它羽毛还没有长好，可它想从石磨中飞出来。二二哥，它被困在石磨中了。二二哥，你看那只小凤凰很可怜啊。”二二没有看到那只小凤凰。二二知道小凤凰。二二对三三开口说话感到很高兴。在以后的日子里，三三对石磨上的那只小凤凰念念不忘。不能忘的。每一次去石磨三三都要看小凤凰。

三三总是喜欢抓着二二的手坐在石磨上看太阳落山。三三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山冈。有时候三三会突然说能够看到山冈背面的一个松树。上面有很多松果。和三三在一起呆久了就会知道三三很多时候什麽也没有看。三三只是习惯了那样做。

二二和三三搬到山脚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三三是那种心灵手巧的人。三三很少说话了。对于这一点二二很伤心很伤心。另外有一天，这是二二能够记住的一天。阳光暖洋洋的。三三拉着二二的衣角说想看一场大雪。三三强调说想看一场很大很大的雪。三三说：
“今天阳光暖洋洋的，很美好的一天啊，二二哥。”
“是啊是啊，三三。”二二和三三坐在石磨上。上面有三三做的暖和的小花垫子。
“如果有一场大雪，有一场很大很大的雪就好了。满天的雪花呼呼的飞，到处飞。”三三拉着二二的衣服不再说话了。

从那一天开始，二二和三三都在等待一场大雪。二二和三三每天早晨起床后很虔诚的向神祷告。在山脚下的日子二二和三三的生活变得很简单，无论做什麽二二和三三都很虔诚的样子。二二想就要下雪了。想到下雪二二就暗自兴奋。二二想三三在下雪的时候也会很幸福的。二二想下雪的时候和三三坐在屋檐下......很美好的一天。二二想下雪的那一天三三会说话的，三三又会拽住二二的衣服叙说美好了。是啊，那应该是多麽美好的一天。孩子们都要想一想，每个人都要想一想。是啊，那该会多麽美好。二二希望三三高兴。二二和三三同从前一样常去石磨边。三三先看小凤凰然后和二二一起等着太阳落山。

一场大雪在二二和三三睡着的时候下开了。昨天晚上三三说，二二哥，明天要下雪了。清晨二二和三三从床上早早的爬起来，山上山下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二二和三三站在屋檐下，真的下雪了。二二说：“三三，你看啊，真的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吗？三三抓住二二的手问：“雪真的来了吗，二二哥，告诉我，雪真的来了吗？二二哥，二二哥，你看一看，雪真的来了吗？二二哥，二二哥，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是啊是啊，三三，下雪了。一场大雪和我们一直希望的一样。”
“二二哥，你去屋檐外面再看一看，是不是真的下雪了。三三突然又说：二二哥，别出去了，外面正在下着一场很大的雪。”
“二二哥，今天晚上是一个温暖的夜晚。我们堆两个雪人吧。”
三三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拉到雪地里对那两个最后的雪人。三三说那是两个最后的雪人。一个戴着灰色的帽子，一个戴着红色的帽子。两个雪人都有用胡萝卜做得大大的鼻子。
“二二哥，我们在门口堆两个雪人。”
“好的，三三。”
“二二哥，我们到离屋远一点的地方去端雪。我们不要动门口的雪。”
二二从屋后用铁锹端来雪打好底座，三三在屋后的平整的地上滚雪球。堆好雪人二二和三三跑回屋檐下手拉着手看着站在门外的的两个雪人。如果谁曾见过那样的雪人一定会觉得很可爱的。
“二二哥，你看到山冈上的那棵树了吗？”
“看到了。”
“二二哥，你站在山冈上的那棵树旁边能听到我唱歌吗？”
“很远的，三三。”
“二二哥，你去山冈上吧。站在山冈上的那棵树旁边，我唱山歌给你听。”三三还如二二想的那样说：“二二哥，真的下雪了，今天是很美好的一天。”
山下有石阶直通山顶的。三三给二二加了一件衣服。是啊，二二去了山冈的松树旁。二二先是听到从山背面传来的几声笃笃的砍树的声音。接着三三的山歌绕着山冈飞行，忽隐忽现。三三来到山脚下后很少说话，即使从前二二也没有听到过三三唱山歌。三三的山歌忧伤、凄凉。三三的山歌从山下传来绕着山冈飞行，忽隐忽现。二二不知不觉的哭了。二二哭了。三三也会哭的。

下雪了，下雪了。很大的一场雪。三三说了那是美好的一天。三三说了那天晚上也会很温暖。三三刚刚还说又是美好的一天。
嗯，三三把山歌留下一个人走了。

作者：张小民